世界是一个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的体系,如果要探讨北美自由精神的源头,就不能不提到16世纪的英国清教徒,是他们冒着被大西洋骇浪吞没的风险,在险象环生的惊惧中远涉重洋,把自由的种子播撒在广袤的新大陆。
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25年后,德国的马丁路德掀起了宗教改革运动,它貌似因教庭兜售“赎罪券”而引发,但实际上教庭的专横跋扈、滥用职权、疯狂敛财已非一日;教庭还宣称,民众只有通过神甫才能和和上帝建立沟通与联系,这就对世俗生活行成了全方面的精神控制,不但激发了民众的改革愿望,连欧洲的王权、贵族和类似诸侯一般的封建领主也心生此意。毫无疑问,改革可以使他们摆脱罗马教庭的控制,在自已的国度或领地内拥有更大的权力和利益。改革运动能够壮大发展,实际上也是得到了王权的支持,如果是神权和王权的联合绞杀,马丁路德难以逃脱上火刑柱的命运。因此,在谈到宗教改革时,不能片面地把它理解为教义革新,还应当同现实功利联系起来。
在英国,宗教改革以亨利八世在年和罗马教庭的决裂为标志。亨利八世是坚定的天主教徒,起初他反对马丁路德的改革,焚烧传到英国的新教书籍,还烧死了几个宣传新教思想的信众;但亨利八世也反感教庭对王权的控制,一直试图在王国政治和世俗管理中获得独立性。亨利八世婚后无子,想再婚得到子嗣,却不被教庭所允许,认为这有悖教规和教义。在多番争取之后,亨利失去耐心,宣布与教会决裂,组建英国自己的国教,并称为“正式教会”,他自认教会首领,可任免神职,管理教会事务。这个规矩传承至今,英国各区主教仍要宣誓效忠国王。
英国教会宣布独立之后,除免去了对罗马教庭的各种税捐,王权的强化也使亨利的个人财富增加了两倍,他关闭了上百座规模较小的教堂,资财土地尽收囊中;当然,一直悬而不决的离婚案也被自己的教会宣布为合法,亨利一生结婚六次,自已的教会提供的便利快捷是少不了的。
以前说过,历史的必然性有时是以偶然性来表现的,因此,我们不能把亨利再婚视为英国成为新教国家的根本原因,而忽略了导致这一结果的更深层次的必然因素。
与罗马教庭的决裂,意味之英国是一个新教国家,但亨利并非受到新教教义的感召,而是为了王权独立才这么做的,因此“正式教会”还保留了天主教的很多教规教义,称它是一个没有教皇的天主教也不为过。这就引起了“正式教会”信众的不满,他们不想背着新教之名,行的还是老教的规矩,因此就要求廓清天主教的残余和陋习,由着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去阅读《圣经》、礼拜上帝,这一部分信众就被称为“清教徒”。
除了“清教徒”之外,还有一些信众不满足于仅仅廓清“正式教会”中天主教的影响,还反对它的种种特权,要求每个教派都有自行选择传道士和教会职员的权利,敬拜上帝的方式也可以自己决定,总之,他们要求自由地追求信仰和精神生活。这些信众被称为“异教派”或“判宗者”。
“异教派”还有多个分支,较有名的是“浸礼派”、“朋友会”、“长老会”。在发现新大陆之后的近百年间,他们和“清教徒”都是在英国受到迫害的群体。年伊丽莎白女王逝世之后,继位的詹姆斯一世对这个群体更不宽容,大肆逮捕各派领袖,并决意把余众逐出国外。这些生性判逆的群体,怀揣着信仰自由的梦想和前程未卜的忐忑,一批一批地挤进帆船,踏上了要历经六至八个星期的凶险旅程。由于洋流和风向的原因,有的帆船在浊浪汹涌的大西洋漂荡一百八十多天。自由之旅交织着希望与绝望。
自由之旅决不是枉称,一百多年后,在波士顿倾茶事件及后来的美国独立战争中,这些殖民者的后代就自称为“自由之子”,大概就表示没有忘先辈们来到这片新大陆的初衷和梦想。
熟悉北美殖民地历史的人都知道著名的“五月花号”,它是一只排水量吨的三桅帆船,历经60多天的航程,把个殖民者运抵了新大陆,等陆的地点就是今天波士顿以南的普利茅斯。这人中有35清教徒,余者有穷困的农民、工匠、想来撞撞运气的落魄者、渴望在新大陆找到机会的冒险者、据有的史料说,还有14人是弗吉尼亚公司的契约奴。
在后来的“五月花公约”中也有这些契约奴的签名。由于该公约是由船上的清教徒倡议发起的,因此隐含这基督教义中人人平等的精神,与公约中所包含的自治与民主精神,一同构成了公约的价值取向。
普利茅斯海湾并不是“五月花号”计划中的目的地,原本他们是要取往伦顿公司的领地,因偏航才在此落脚,这里属于普利茅斯公司的范围。
当时对殖民地的开发是以公司方式来运作的,凡是英国人发现的地域,国王都拥有主权,只要得到国王的特许,就可以组织资金和人力去开发。年,英王詹姆士一世把大西洋沿岸的南段准许给伦顿公司,北段准许给普利茅斯公司来开发;伦顿公司行动稍早,并把他们的地域命名为弗吉尼亚,英语有“处女地”的含意;当然,詹姆士一世的前任伊丽莎白女王终生未嫁,为这种原因,有人认为这一名称有“童贞女”的含意也是可以的。
伦顿公司在弗吉尼亚建有一个以詹姆斯斯顿命名的殖民点,这是“五月花号”的目的地,现在已错过了,而且错过的有几百英力之遥。数月的远航之后,人乏物短,他们再无前往的力量,只好落脚在片荒芜的海湾。但是,这也意味着文明世界的制度、规则也是一片荒芜,甚至连伦顿公司的章程也不存在了。普利茅斯公司呐?好象还没见踪影,只是这片地域名义上的所有者。一切从空白处开始,建设一个全新的世界,“五月花号”的人们得到了这种实践的机会。